“唉,你去看看。”老迟头浅浅地答应一声了。
子宝转身就向门外走去,这时候,“爹,开门啊,我回来了。”门口外面传来了子科的声音,子宝箭步一般冲到门口,打开门栓,抬头看见了一脸灰土的子科,大声向屋内叫喊到:“爹,子科回来了,子科回来了。”便转头向子科问道:“你去你哪儿了?整天不务正业。”子科没有作答,一溜烟冲到水池边,那里一年四季都陈列着一个大铁盆,底部有一个龙的图案,已经锈迹斑斑了。子科把衣袖伸入水里,猛的向脸上擦拭,边擦拭边向屋里走去,刚想说话,看见老迟头拉长的脸,便又收了回来,低着头,悄悄地走过火坑,慢慢地放下身子,在凳子上坐稳了,头一直低着,双手在发抖,衣袖口的水在不断地向下滴,滴答滴答,屋内充斥着水滴的声音。没有一点儿杂音。这时候子宝走进屋内,关上门,“回来了就吃饭吧!”没有作答,只见老迟头往脚跟处敲了敲烟管,把旱烟收回蓝色布袋里,拿起筷子,夹了一片豆腐,开始吃了起来,大家也都开始动筷子了,老迟头随意吃了几口,便停了下来。脸上毫无表情。
“今天去哪了?,再晚点就不要进这个门了。”老迟头斥责道。
子科不知所措,急忙回复:“今天没有事情,就出去了。”子科过多解释,放下碗筷,急冲冲的朝寝室走去,老迟头也没有再追问。可脸上还是未变,脸色更加严肃了。
“爹,您就不要生气了,人回来就万事大吉了。”儿媳妇说。
“是啊!人平安什么都好。”子宝立即补充道。
老迟头沉默了一会儿,“好吧,早点睡去吧,明天还有劳活要做。”儿媳妇收拾了碗筷,洗漱后就睡去了,子宝也是。屋内只留下老迟头一人,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,依稀可见一个闪着光的红点,是的!老迟头又抽烟了,在默默地想着往事,慢慢的转移到了子科身上去了,内心隐隐作痛,感觉全身都不舒服。不知过去了多久,红点消失了,老迟头没敢再多想,也悄悄睡去了。
第二天清晨,黎明突破了黑夜的束缚,悄悄来到,阳光正好,宇宙在微笑,空气清新自然,没有一丝丝躁动。老迟头推开门,开始忙碌,一个人急急忙忙地收拾木匠工具、器材。给墨斗加满墨汁,准备了一团全新的尼龙绳。儿媳妇也起来了,按照老迟头的吩咐,做起了早饭。不一会儿,鸡鸣声打破了清晨的冷寂,一声接着一声,透过窗户,传到了子科的耳朵里。也没有再留恋自己的床,很迅速的起床洗漱了。听说这次做工的地方偏僻遥远,全家人匆匆吃了一点早饭,动身走了,儿媳妇没有跟从,肚子里已有了子宝的骨肉,便一人独自留下了。
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,总不给人以重头来过的机会。静静地,吞噬着一切。不知不觉,快到了中午,一天中最让人郁闷、受人折磨的时刻快到来了。头顶的那一片天空如翡翠般碧绿,不,比翡翠颜色还要强烈一点儿。万里无云,一丁点儿的云团也寻觅不到。 火辣辣的太阳停留在上空,一动也不动,周围有一圈光晕环绕着,淡淡的,肉眼还是可以捕捉到。太阳肆无忌惮的释放着热,一点儿也不收敛。老迟头三人一行仍在匆匆赶路,脸颊上、手臂上豆粒般大小的汗珠向下滚落,重重的砸在地上,留下一个个小圆点儿,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。老迟头用手擦拭了一遍,又一遍,后来索性放弃了。在他前半生日子里,这点热对于他已经习以为常了。只不过今天的比以往热了那么一点点。
“爹,那里离这还有多远?”子科焦急的问道。
“不远了,绕过前面小山头就到了。”
“啊!”子科失望的微微叹了口气。
“怎么?你又想打退堂鼓了?”
“没有,我还可以坚持。”子科连忙回复。
“前面不远处有庇荫处,我们到那里停下休息吧!”子宝说。
“好吧!就一会儿,又接着赶路。”老迟头轻声答应了。
在前面不远处,那里有一个台阶,上面光秃秃的,是行人长途跋涉借地休憩的地方。台阶后面是一棵高大的槐花树,枝繁叶茂,台阶上方是其最大的枝干,犹如天然屏障,把暴雨、赤焰全都给挡在外面。老迟头和两个儿子并排坐着,都敞开衣襟,用手努力地挥舞着,试图把身上的热气全部驱赶出去。子宝起身去找水喝,发现仅存半壶了,也不忍心自己一个人喝,于是就递给了弟弟。老迟头伸手从胸前衣服里,拿出蓝布色袋子,把烟点着,抽了几口,眼睛注视的前方的路,感觉更热了,热的有点发痒,心里有点迫不及待了,熄灭了烟头,站起身子又继续出发了。两个儿子一点儿也不敢怠慢,匆匆忙忙起身就走。